极目新闻记者 舒隆焕
视频剪辑 轩逸瑶
(资料图)
70后男子张小明,儿时因脑部受伤,不幸失去了部分记忆。他记得自己1987年随父母、弟弟从老家来到山西大同,随后扒火车走失,先是滞留湖南株洲,后来在河南平顶山居住三十多年。因为忘了老家地址和家人姓名,他一边打工维生,一边苦苦找家。
经宝贝回家志愿者、警方辗转多省的帮助,张小明终于找到了家。原来,他祖籍安徽,小时候与父母、弟弟和同母异父的姐姐一同在陕西延安吴起生活,但有一天突然走失,母亲以为他被洪水冲走了。如今,张小明的父母和弟弟均已去世,4月26日,他和姐姐在延安团聚。
在张小明记忆中,自己跟着父母到山西大同的,对此姐姐认为,他因为脑部受伤而记错了。“弟弟很有可能是六七岁时被人从吴起拐至大同,然后再从大同走失的。”
张小明讲述寻亲经历(极目新闻记者舒隆焕 摄)
走失三十多年又失去部分记忆
张小明向极目新闻记者介绍,他儿时因脑部受伤,不幸失去了部分记忆。但36年来,他从未忘记自己当年扒火车南下流浪街头的情形,也未放弃寻找家人。
张小明依稀记得,自己出生于1975年。1987年,他和弟弟随父母从老家来到山西大同,父母在当地煤矿务工。其间,他在大同西坪镇扒上一列运煤车一路南下,在湖南株洲下车,滞留当地。
“我当时10岁左右,没上过学,想出去闯出一片天地,父母不同意,我一气之下才扒火车走了。”张小明到了株洲,身无分文,只能露宿街头乞讨为生。
流浪数日后,张小明只记得自己的名字、扒火车的西坪镇,却忘记了回家的路和家人的名字。
幸运的是,张小明在株洲流浪期间,遇到了河南平顶山的一个魔术团,一位马姓老板将他捡到,收留在魔术团干杂活。
在魔术团虽没有工资,却管吃管住,张小明这才有了临时的家。他本想跟马老板学习魔术杂技,但听到表演现场嘈杂的声音他就头疼欲裂,最终放弃。
约一年后,马老板将张小明带回了平顶山。不久后,张小明又认识了马老板的同行丁朝。自此,张小明便在当地多个魔术团、杂技团干杂活。“有魔术团叫小明帮忙,他就跟着去。”丁朝对极目新闻记者表示,“小明常去我家里玩,时间长了彼此就混熟了。”
1995年左右,当地的魔术团、杂技团基本停演,张小明失业了。“小明没爹没娘,又找不到家,看着可怜。”丁朝开始帮其找工作。但因为张小明没有身份证,是黑户,起初帮他找工作,多数老板不敢要,“收留他的老板,要么工资给得低,要么拖欠工资,也被人骗过。”后来丁朝叮嘱张小明,不熟悉的地方不要去,不熟悉的人不要随意接触。
张小明在河南平顶山租住的房子(志愿者 供图)
在丁朝的帮助下,张小明在平顶山的沙场、物流公司干过,但都不长久。张小明又攒了3000元买了一辆二手电动三轮车,帮客户搬家、拉货,勉强维持生计。
近些年,张小明租住在平顶山一个不足10平米的民房内,由于不知家在哪,没有身份证,他至今仍是黑户。他不能出远门,也无法找到正式工作,一直单身。他买了手机,用的是朋友帮忙办的一张电话卡,后来通过熟人介绍及手机接单,他又干起了瓦工。“三十多年来,我一直想找到家,找到亲人,有个正式身份,日子才有奔头儿。”
多方辗转数省帮他寻亲
丁朝如今已60多岁,他担心日后无法再照料张小明,希望张小明早日找到家。“小明一直这样漂泊在外也不是长久之计,等他老了干不动了,终归得有个家。”他说。
2018年,丁朝在央视《等着我》看到一位寻亲者的案例后,他觉得身边的张小明与这位寻亲者要找的亲人相似。通过栏目组,张小明辗转与寻亲者做了DNA比对,但比对没有成功。
2019年,丁朝向宝贝回家寻亲网求助,希望帮助张小明寻亲。宝贝回家志愿者向极目新闻记者讲述,丁朝求助后不久,志愿者在山西打听到一户疑似家庭,但经过详细询问,发现这个家庭丢失的孩子和张小明的特征不符。
2019年9月,丁朝索性带着张小明到山西大同实地寻找。在多位志愿者的帮助下,他们在西坪镇多方打听,也求助了当地警方。志愿者介绍,尽管张小明看似对当地的环境、地名很熟,可当地人并未听说曾经有孩子走失的情况。就这样,带着些许失落,丁朝和张小明又回到了平顶山。
2021年,志愿者在警方的帮助下又找到了新的线索:张小明的家族可能在安徽。到2022年,基本确定张小明应该是安徽宿州一张姓族人。寻亲志愿者联系到与张小明有关联的张姓人家,发现当年他们两家是邻居。
这时,张小明才知道自己祖籍在安徽宿州。上述张姓人家介绍,张小明的父母现在已经过世,他的弟弟海海应该在陕西省延安市吴起县。
经过多年的寻找,终于找到了明确的线索,志愿者立即联系了吴起县的一名民警,得知该民警和海海家曾是邻居。遗憾的是,据民警介绍,海海已经去世,张小明家只剩一位同母异父的姐姐。
顺着新线索,志愿者找到了张小明的姐姐韩国玲,她生活在延安市区。后来,在警方的帮助下,张小明与韩国玲及其他亲人进行了采血比对。DNA结果显示,张小明就是张家丢失了多年的大儿子。
姐弟相认(极目新闻记者 舒隆焕 摄)
漂泊三十多年后与姐姐相认
DNA结果出来后,张小明多次与姐姐电话联系,一直等着见面相认。4月25日,在志愿者、爱心人士的接力下,张小明从平顶山启程赶往延安,等待次日与姐姐韩国玲相认。
4月26日,在民警、志愿者、亲友及其他寻亲家长的见证下,当地举办了简单的认亲仪式,时隔36年,姐弟二人终于再见面。
认亲现场,韩国玲告诉极目新闻记者,张小明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。但张小明因为头部受过伤,所以他的记忆并不准确。
韩国玲回忆,在她小时候,母亲改嫁给了一个从安徽来吴起的张姓男子,后来生下两个弟弟。大弟弟张小明并非生于1975年,应该是1979年。有一天,张小明出去玩,很晚都没回家。当日正值吴起县发洪水,母亲说,他很可能被洪水冲走了。从此,家人认为张小明已经死了,感到十分悲痛。后来,张小明的父亲不知去向,母亲也已去世。
当志愿者找到韩国玲时,她感到十分意外,“小明竟然还活着。”再见张小明,韩国玲脸上挂着泪水说,“弟弟,你还记得我不?”张小明直摇头。她说,“弟弟的样子还跟小时候一样,名字也没变。”
在张小明记忆中,自己是1987年跟着父母到山西大同的,对此韩国玲认为弟弟记错了。“弟弟很有可能是六七岁时被人从吴起拐至大同,然后再从大同走失的。可惜他失去了部分记忆,很多信息无法考证了。”
姐姐向张小明介绍亲友(极目新闻记者 舒隆焕 摄)
时隔三十多年,回家时父母、弟弟已经不在,但张小明见到同母异父的姐姐和其他亲友还是很开心。而他早已准备好的要对姐姐说的心里话,当着众人面,却未能说出口。平顶山的工友打来电话约张小明一起干活,张小明在电话中说,“最近先不干活了,我找到家了,找到姐姐了。”
对于未来的生活,张小明希望能办一张身份证,继续打工,自己和姐姐的日子都能过得更好。“将来是留在陕西,还是回河南,后面再考虑。但无论在哪儿,都不能忘记曾经的好心人。”张小明说道。
据宝贝回家志愿者介绍,在十多年的时间里,该平台已经帮助一万多名孩子找到自己的家。同时,警方也在助力,让更多的离散家庭团圆。正如认亲现场其他两位寻亲家长所说,“希望如张小明一般幸运,早日找到丢失的孩子,亲人团聚。”
(来源:极目新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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