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泰(507—556),字黑獭,代郡武川(今内蒙武川西)人,鲜卑族。西魏王朝的建立者与实际执政者,也是北周建国的奠基者。西魏禅周后,追尊为文王,庙号太祖,武成年间(559),追尊为文皇上,杰出的军事家、军事改革家。(详细《北史卷九·周本纪上第九·太祖文帝宇文泰》)
当她效仿曹操,作北魏的宰相而“挟天子令诸侯”之时,碰见了能与诸葛亮和王猛齐名的思想家苏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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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绰(498—546),字令绰,西魏京兆武功人(今陕西武功),汉族。出身世宦名门,父亲苏协官至武功郡守。苏绰少好学,熟练算数。从兄苏让推荐于北周太祖宇文泰,拜为大行台左丞。宇文泰器重苏绰,制订计帐法、户口法。大统十一年(545),授大行台度支尚书。拟订《六条诏书》,宇文泰立于座右,宇文泰下令百官习诵,并要求:“牧守令长,堵塞六条和计帐法者,不可居官。”
又制订《大诰》,文本简洁顺畅,一改自晋至今的喧嚣笔风。又据《周礼》改定官制,大统十二年(546年)未果而卒,宇文泰率百官送棺材出城外,扶棺痛哭,哀叹:“尚书此生为事,老婆哥们不知者,吾周知之。惟尔知吾心,吾知尔意。方欲共定天下,不幸遂舍我去,怎奈!”。死后家无余财。著有《佛性论》、《七经论》。(详细《北史卷六三·苏绰》)
宇文泰曾向苏绰请教治国之道,二人密谈了三天三夜。其中一段对话,揭露出千载治国秘术,值得深思。节录如下:
(宇文泰)问曰:国何以立?
宇文泰求教:“如何治理国家?”
(苏绰)曰;具官。(具官,即配置官员)
苏绰回答:“配置各个官员。”
问:何以具?
宇文泰继续求教:“如何配置官员呢?”
曰:用贪官,弃贪官。
苏绰回答:“应用贪官,反对贪官。”
问:贪官何以用?
宇文泰很不理解:“为什么我要任用贪官呢?”
曰:为君者,以臣忠为此大。臣忠则君安,君安则社稷安矣。然无利则臣不忠,官多财寡,怎奈?
苏绰回答:“对皇上而言,最主要的是大臣对你忠实。臣子忠实,皇上就安心;皇上安心,社会就平稳。可是你想让属下赤胆忠心地卖命,你就得给人家益处。可你又没这么多钱给他们,那怎么办呢?”
曰:为之奈何?
宇文泰说:“是呀,那怎么办呢?”
曰:予其权,以谋略财,官必喜。
苏绰回答:“那就给他权,叫它用权去掠夺金钱,得到好处后势必会开心啦!”
问:尽管,官得其利,寡人何所得?
宇文泰问:“虽然如此,但大臣们大获其利,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?”
曰:官之利,乃君权所授,权之所在,利之所在也,要以官必忠。天下汹汹,垂涎御位者不知凡几,臣工佐命而治,江山万世可期。
苏绰回答:“他们得到益处,是因为你授予的权利。有权自然就有益,为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,官员们必定对你赤胆忠心。要记住天下乱哄哄的,皇帝宝座有多少人在垂涎啊?但有这些忠实的贪官维护着您,(唱)皇上的江山,万呀么万年长!”
上叹曰:善!然则,贪官既用,又罢弃之,何故?
宇文泰恍然大悟,竖起拇指赞曰:“高!实在是高!”接着疑惑地问:“即然咱用了贪官,为何还要反贪官呢?”
曰:贪官必备,又必弃之,此乃权谋之髓也。
苏绰答:“既敢于用贪官,又高调免去惩处贪官——这便是治国权谋的精髓所在。”
(宇文泰)移席,谦恭就教曰:先生教之!
宇文泰往苏先生身旁靠近,满脸堆笑:“请老先生您接着指教。”
(苏绰)笑对:天下无不贪之官,贪墨(指受贿)何所惧?所惧者不忠也。凡不忠者,异己者,以肃贪之名弃之,则内可安枕,外得民心,不妨一试?此一也。
苏绰微笑道:“天下没有不贪的官。官员贪污有啥可怕的?可怕的是他不听你的话。凡对你不忠诚的,你就以肃贪名义免去他。既可巩固政权,又能得到百姓拥护,何乐不为呢?”
其二,官有贪渎,君必知之,君既知,则官必恐,恐则愈忠,要以弃罢贪墨,乃驭官秘术也。无需贪官,何以弃贪官?要以必备又必弃之也。倘或国中之官皆廉洁,民必喜,然则君危矣。
官员受贿,把手就攥在你手里了。你既抓住把柄,他便惴惴不安,对你恭恭敬敬,忠诚无二啦!因此惩处贪腐,是掌控属下的一大法宝。你要是不任用贪官,又怎么谈获得惩处贪官呢?因此,对于贪官,既果断任用,还得开展惩处。假如全国官员都廉洁不贪,那老百姓自然开心,可是你这个政权就危机四伏了。
问:何故?
宇文泰疑惑地问:“这是什么逻辑,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?”
曰:清官或以廉洁为恃,犯上非忠,坦言优势,君以何名弃罢之?弃罢清官,则民不喜,不喜则生怨,生怨则国危,要以清官多不可用也。……
苏绰徐徐道来:“清官因品行廉洁,毫无顾忌,便会梗着脖子批评你,得罪你。你又能揣摩哪些借口来除掉他呢?你毫无理由地免去清官,老百姓绝对不开心。老百姓不开心,就会引发民愤,那我国就危险了。清官大多是刺头,所以无法任用。”
(苏绰)厉声曰:君还有问乎?
苏绰突然严肃地对宇文泰说:“你还有问题吗?”
(宇文泰)大惊,曰:还有乎?
宇文泰吃了一惊,“您还有什么指教?”
绰复厉色问曰:常用者皆贪渎之官,民怨沸腾,何如?
苏绰又严肃地提问:“假如你任用都是贪官,使老百姓的怨愤如同开锅的开水,你怎么办?”
(宇文泰)上再移席而匍匐问计。
宇文泰一惊,爬过来,靠近苏绰,虚心请教:“您说咋办呢?”
绰笑曰:斥之可也。斥其贪墨,恨其无状,使朝野周知君之恨,使草民周知君之明,坏纲纪者贪官也,国之不国,非君之过,乃官员之过也,如此则民怨可消。
苏绰哈哈一笑,回答:“对大贪官,毫不含糊地免去惩处,让朝野臣民都知道你对贪官痛恨之极,让乡间群众都觉得你很英明,而破坏我国纲纪的是那些贪官污吏。国家治理成这个样子,和你无关,全都是那写贪官造成的。你这样办,百姓的怨恨就涣然冰释了。
再问:果有大贪,且民怨愤极者,何如?
宇文泰问:“超大贪官,民愤极大,怎样处理?”
曰:杀之可也。检其家,没其财,如是则民怨息,颂声起,收贿财,又不妨一试?
苏绰答:“对大贪官处以极刑,抄家收走全部财产。这么做,民怨就平复,百姓就赞颂,收走的巨额财产就收交财政,一举三得,何乐不为?”
遂言之:用贪官以结其忠,弃贪官以肃异己,杀大贪以平民愤,没其财以充宫用,此乃千载帝王之术也。
“总之,任用贪官培育死党,清除贪官清除异己,诛灭贪官平复民愤,收走贪腐丰富财政,这便是千载来君王玩弄的治国权谋啊。”
上称善。
宇文泰颔首称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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